黄河断想
2022年09月16日15:37 来源:渭南文艺网-渭南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官网)

黄河断想

作者:刘莉萍

曾经多次,在不同地方、不同季节走近黄河,领略它的雄浑与安然、咆哮与平静、汹涌与温顺,似野马奔腾,又安若处子。
孩提时,听到黄河的名字,是从一首歌“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中来。
后来认识黄河,如同她的九曲十八弯,漫长而复杂。从20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的今天,从宜川壶口瀑布到洽川黄河湿地,从宁夏富庶到潼关险要,从三河口的交错糅合到“风萧萧,水茫茫,极目处,尽秋殇”的大荔赵渡,我是那么真切地感受着它的壮观和静默,又是那么地依恋和痴醉它的惊涛骇浪和洲芷波光。至今,我仍觉得黄河是个谜,扑朔而迷离,总想让人走近。
深秋的日子,和朋友驱车至大荔黄河滩。隔河相望,中条山阶台状的身影愈发清晰,狭长如带。右手边的华山,依旧那么巍峨峭拔,奇峰罗列,直插云霄,姿态万千。远处,黄河在它的脚下,极力地铺展身体,敞开着胸怀。一片苍茫,一片空旷,一片平静,一眼望不到边。近前,黄河的支流不紧不慢地涌动,阻隔着接近母体的一双大脚和那颗澎湃的心。
生活就是这样,纵然有豪情万丈,纵然千转百回地寻觅与追求,你也得屈从于现实,把凡身肉体搁在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默默地掰着指头细数日子。
临风而立,散乱的发丝彼此纠缠着飘舞着,脚下的石块带着几分不满晃悠着,也许因为它所承载的,既没有指点江山的气概,也没有激扬文字的才华,更没有装饰尘俗的美丽,不屑于让它欢喜、扶持、垂怜。即便如此,我还是倔强地踩着它,伫立在岸边,在秋日的阳光下,在凌乱的丛草上投下悠长的影子,远眺,沉思,沉思,远眺。
此刻,天地间似乎只有一个人,人在广袤的天地间,就是一个黑点,似乎又不存在。
极目处,大河上下一览无余。晴空丽日,悠云雁影,蜿蜒的山峰,灰黄的河面,龟裂的肌肤。一种视觉上的震撼,慢慢透穿了瞳孔和心灵。河面,一条条移动着的黄带子,宽窄不一,用一把利器斧正了大大小小无数的滩田,召唤岸边祖祖辈辈的子民辛勤耕耘,守望河涨河落。内心深处,更期盼看到黄河上另外一些颜色和生灵,以免于它的单调和孤独。可是,身旁仅有的几棵野槐精神不振,被旋风肆虐得灰头灰脸,和此时被风刷刮掉三两脂粉,褪尽了韶华的女人无别。
蓦地,远处飘来一丁点儿白。极快的,白点越来越大,最后看清了斜生的一对羽翼,通体洁白的一只鸟。白鹭?白鹤?看,看,一只鸟。我突然复活了一样,大喊。同行者顺着我手指望去,斩钉截铁地说:“鹳雀鸟。”当地朋友说:“我们这里叫老等鸟。”又有人接话:“这种鸟很常见,对面山西永济的一座楼就是因鹳雀鸟喜欢停留而得名,叫鹳雀楼。”我转头,用目光探寻着。闺蜜郭侃侃而谈:“这种鸟,站在黄河一处,盯着水面,一动不动,死死等待,直到发现鱼儿游过来,猛插下头部,抬起头时,嘴里便叼着鱼儿。真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主儿。”听完故事,视线又投向远处的老等鸟,心里呼唤着,过来呀,飞过来,我想把你看个通透,永远留驻在心里,和你一样老等。
谁知鹳雀鸟并不领情,振翅向北疾驰,渐渐消失在远方,让人心生不快。不一会,惊喜袭来,在鹳雀消失的地方,一座遐标碧空、逸情云上的楼阁隐约可见,经同行者指点,它就是王之涣笔下的能欣赏“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鹳雀楼。只是这座楼,可以“欲穷千里目”吗?不尽然吧。
当你的耳、目触及黄河滚滚天上而来,生发“胸中洒落,如光风霁月”之慨,心胸自然涤荡了浮尘,变得无比宽阔。那一刻,不论站在大川之上,还是小溪边缘,皆能极目千万里,神游八荒了。
这就是黄河的魅力所在。

【编辑:渭南文艺网-渭南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