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岸,本名梁长安,与共和国同庚,陕西蒲城人。1米79的个头,微胖筋骨,阔肩背挺,皮肤白皙,目光深邃,大眼方脸,头发稀疏,声如洪钟。常见他出入于自己的“守拙斋”。那小小的“守拙斋”里四壁皆书,没有古玩没有字画,但常年有一杯清茶、一盒烟、一支笔、一沓稿纸陪着他,有柏拉图、巴尔扎克、李白、杜甫、曹雪芹、屈原等中外文豪陪着他。那是他挥洒血汗的田野,收获累累果实的沃土。
畅岸先生,农家出身,少时家道清贫,成份却富裕。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有憧憬、有梦幻、有数理化才子雅称的他被一阵风高高地卷起,重重地摔下,面对富裕成份带来的冷遇、歧视、捉弄、不公,年少的他除了照单买下外还能怎么样呢?再倔还能倔过命吗?在广阔天地练红心的同时,不忘高点明灯下苦功,1977年大选之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大学中文系。命运之舟将一个数理化高材生送到了舞文弄墨的沙滩,他就在那贫脊的沙滩上扎根成长。从文后,他教过书,在党委部门上过班,后转至一文化单位与笔墨为伍。
受尽贫寒,历经苦难的他,在哪都能成材,在哪都能结果。从1995年开始至今相继出版了《青梅》、《闲庭信步》、《流年》三部散文专集,并在《延河》、《北京文学》、《散文》、《散文选刊》、《读者》等报刊发表散文作品数十篇。其中《西北汉子》被收入全国高三学生汇考题库,《解州关帝庙》荣获全国首届老舍散文大奖赛优秀作品奖。《草原落日》、《祖母你冷吗》、《读徐州》等作品被陕西人民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台海出版社选入散文精品丛书出版,一些精彩段落被排版在封面上。年初,渭南师院就畅岸先生的《流年》的出版,特邀党政要人、专家学者举行座谈会,就此书的创作、思想、艺术特色进行了深入探讨。会上好评如潮,他的拥戴者给其建立网站,网址就是“畅岸”,专门介绍那些经典的作品。有大量的读者感言。
我不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不敢深谈名家的作品,因为自己苍白的文字,轻薄的思想与作家雄浑厚重极具思想和情感的文章难以匹配,但每每读完这些作品后都被其中的内容感染,想把一些感受说给大家,希望能抛砖引玉,美文共享。
三部专集共140余篇,有饱含丰富历史知识的游记,有对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动荡岁月的深刻反省,有对生他养他的故乡难以割舍的情和爱以及由此升华为对这方热土上的人们生存状况的深深忧虑,有针贬时弊改善世风的强烈企盼,有对人情世态百味生活的精彩论断,篇篇都精妙。她是作家半生心血和智慧凝炼而成的文学精华,读后要么拍案称奇,要么掩卷沉思良久,其思想性和艺术性都令人叹为观止。
一组别具一格的游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作家透过矗立在风雨中千百年的寺庙,楼台,陵墓、残碑、石雕,挖掘出这些静物后面的辛酸、悲壮,繁华荣辱,教训与启迪,也有振聋发聩的警世名言。《灰堆思古》、《不该遗忘的灰堆村》、《陪朱先生去灰堆村》都向我们昭示了这样一个道理,“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它焚烧和坑杀的是自由民主,是任人唯贤的用人机制,是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社会风气,它的危害远在秦之后的数千年………”,让我们幡然醒悟,二千多年后的今天,为什么还有人把知识分子叫臭老九、酸文人?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在喊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为什么我们的一些大思想家多产生于先秦?秦始皇在历史发展的轨道上给国人奠定了轻视、敌对知识分子和思想者的基石。我们的文化科技发展滞后,秦始皇罪责难逃。《草原落日》是参观完成吉思汗陵之后的又一经典游记散文。我们为一代骁雄成吉思汗骄傲,慨叹他扩展了辽阔的疆域,作家精彩地写道:“一只狮子带领一群羊可以战胜一只羊带领的一群狮子。”转而又指出:“英雄的悲哀,悲在只识弯弓射大雕,历史的悲哀,悲在缺少有远见卓识的思想上的英雄”。《烟雨惠陵行》让人牢牢记住了“封建社会两千余年,把帝位让给他人的只有李宪,”李宪用非凡的勇气阐释了能者上庸者下的用人机制。《寂寞泰陵说玄宗》如同一位智者向你诉说着兴衰与荣辱,繁华与寂寞背后铁的规律即:创业难,守业更难,战胜得了敌人不一定战胜得了自己。《高力士墓》为我们揭去了一层多年来蒙在大宦官高力士脸上的假善真恶的面纱。《香溪月夜听环佩》听出了从未有过的新意,昭君出塞及历史上的多次和番,有谁去仔细分析那实际上是“当朝天子无耻又无能至极的丑恶行径”,为了缓和矛盾平息战争,把国家的安危系于一个小女子身上,他们能与杨白劳相比吗?为了保护女儿敢与恶霸黄世仁拼命。《解州关帝庙》中的关羽为什么封王封帝又封圣呢?为什么是民间和朝庭都备加推崇的完人?原因在于他不仅是忠义的化身,更重要的是历代帝王看重了他的死心蹋地,即明知跟随的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庸君,却心甘情愿地随他一起走向没落,是忠是奴?发人深思。借助游记,作家还不遗余力,不惜笔墨地热情讴歌那些在内忧外患,危机四伏的朝代,既想为民擎起一片天,又要受制于皇权国戚排挤陷害的良相忠臣、忧国忧民的民族精英,如力挽狂澜又一生清贫的宰相寇准,新法受挫无奈去当和尚的王安石。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伟大思想,却一贬再贬的范仲淹,一腔热血空悲凄激情化作华采章的杜甫、辛弃疾、陆游、李清照、受宫刑后忍辱完成宏篇巨著的司马迁,他们是屈辱岁月里的大器宏声,是爱国爱家的不屈的勇士,为什么又都是壮志难酬,要么遭贬,要么流放,命运多舛呢?这是作家在历史旷野里的呐喊,也是读者读了《无第宰相寇准》、《寇准的沉浮》、《半山寺吊古》、《船泊岳阳楼》、《屈辱岁月里的大器宏声》、《谒太史祠》等文之后悲愤难拟,无限惆怅,苦苦寻找的答案。在《拜谒中山陵》一文中,我们找出这样精彩的答卷。他说:“两千年漫长的封建社会,曾有多少帝王将相,你方唱罢他登场,家族主宰着民族,皇权强暴着民权,其中又有几人真正的念及过民生?”朝代更替,逃不出“刘家、李家、赵家的天下”的结局,只有孙中山先生开创了“天下为公的先河”。道出了这样的真理:封建帝制是万恶之渊,是它造就了昏君,造成人民的苦难、良相的悲哀!这种辩证的历史唯物观使我们茅塞顿开,司马光为“鉴于往事,有资于政道”而编纂《资治通鉴》,讲史的目的是为了以古鉴今。不单史学家如此,有良知的作家也能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
三部专集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段岁月的痛苦追忆。通过对老屋的变迁,祖母、父亲、母亲人性的扭曲,同学、自己及一大帮无辜少年青春梦想的毁灭,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不仅仅是那个时期潇条的经济,破败的生存环境,人和人之间恐惧地提防,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政治斗争,更重要的是揭示了在那段极左思潮影响下,心灵空虚,人性扭曲,道德滑坡,在忠字旗的挥舞下,在一种信仰的鼓动下,互相敌视,戳虏,子与父决裂,夫与妻反目,酿成了多少人间悲剧,这些残酷的经历都是许多人所经历过的,文革后,“很多人补发了工资,官复原职”,可谁为那一代付出青春、耽误了前途、终生落下心疾的年轻学生疗伤呢?由此导致他们一生坎坷,一生辛酸有谁过问、有谁补偿呢?读了《老屋》、《我的父亲》、《石臼的记忆》、《败落的圣地》、《拉粪的日子》、《同学寿子》、《青春祭》等一组文章后,你会有一种揪心的痛,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作家之所以鼓起勇气揭开这个历史上的伤疤,是为了悲剧不再重演,好人不再受伤。
三部专集中,故乡篇占了相当大的比重。故乡——作家心灵的港湾,精神的家园,这里的一草一木总关情,父老兄弟皆亲人。早期的作品《清晨的感觉》活泼欢快,跳动着青春的韵律,《故乡的年俗》能让人闻到浓浓的年味,《故乡篇》、《大气蒲城》、《魂牵静远巷》、《寄给北方的思念》、《乡情珍藏版》、《长歌渭南》,寄寓了作家一腔热血满腔激情,对故土、对乡亲难以割舍的情和爱,那些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的田园诗般地描写,让读者也看到了自己的家乡,自己的童年,沉浸在久违了的怀念中,《寄给北方的思念》中有一句:“北方,我血肉相连的地方,哪一天才能踏上你那山间小道,敲开那榆木门喊一声:妈,我回来啦!”我相信任何一个有故乡的人看到这都会热泪盈眶。后期的作品则更多地关注社情民生,如《我的故乡卖欢乐》、《归巢鸟》、《捞虾的母亲》、《十字街头》,《黄河老人》等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劳动人民,为了孩子上学,老人就医,买得起化肥,而风餐露宿,甚至喝工地上的污水,出卖没有生命保障的廉价劳动力,冒着生命危险赶制炮竹。战争时期作出过贡献到老不向政府索取孤独地坐死在黄河边的老人,以及没有立锥之地仍无怨无悔的返乡移民,我们的心被揪痛了,泪在无声地滑落,作家的忧国忧民之情跃然纸上。千百年来,这块热土及这块热土上的人们给了作家无穷的力量和智慧的火花,铸就了他不屈的人格和魂魄,同时也铸就了他不朽的佳作《西北汉子》,这是作家对故乡人民真挚感情的深刻表白和集中暴发,那种北方人特有的沉默、豪爽、奉献、忍耐都得到了淋漓尽致地表达,请看这段:“西北汉子哭是哭笑是笑,藏是藏露是露。高原的太阳和西北风把他们雕琢得像沙漠胡杨一样铁黑,眼睛、嘴角、鼻尖、耳轮的线条硬朗朗得像木刻像铁铸。他们很少言语。要说,就落地有声说一不二,要笑,就放声大笑,笑得够味,要哭,就淋漓尽致,哭得有力,他们不会皮笑肉不笑,更不会高技巧的怀抱琵琶半遮面。”还有很多精彩的表述,在此不敢多言,还是要亲自去品味,才能一览风采。
除了热爱自己的家乡,热爱那方水土上的人们以外,作家也深切地体会到社会的复杂性,面对社会转型时期出现的种种弊端,有良知的作家怎会袖手旁观呢?怎会淡化矛盾,避重就轻呢?请看:《西出阳关》:一个博学多才的年轻人,一个帅气十足的小伙子,因毕业分配前说了一句真话,从此远离讲台,失去尊严,在一个大雪纷纷的早上,带着全家人西出阳关。《另类大荣》更是让读者眼含悲愤的泪,却无法诉说。文中主人公大荣,才华横溢,干劲冲天,锐气十足,锋芒毕露,在学生时期,在工作后,几经各种势力的打压排挤,但所到之处,仍能改天换地,显出勃勃生机,“大荣像个长于治疑难杂症的大夫,对于那些顽疾、怪病,甚至是绝症,他自有高招奇方,也敢于动刀子,下猛药。”难能可贵的真实勇猛,在强大的封建残余势力的打压下,年仅42岁的大荣被封存了15年!15年啊!我们禁不住呼唤:说真话办实事就如此的难吗?封建专制思想什么时候能被付之一举,科学民主的脚步你快快地走吧!用人机制的改革深入开展吧!我们缺少的不是人才,而是人才成长的环境。麻木的国人啊,快快觉悟吧!《批复》讲的是史老师,公伤医疗费迟迟拿不到手,在多次求助无门的情况下,满怀信心地给市长发了一封信,这封信又被层层批转了下来,送到了他妻子手里,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字里行间透露着无奈,也透露着愤满,官僚主义何时休,政府官员不作为该怎么办?还有《临别时他唱着国际歌》、《难说是幼稚》等,从不同侧面反映了我们大家都熟悉的丑恶现象,但一天天一年年,我们都在这种麻木中度过,形成一种见怪不怪的风气,只有作家以笔为刀,直面社会,切中要害,没有鲁迅先生的斗争精神,能做到这一点吗?读此文章,心灵有种深深的震憾。
三部专集中,有十数篇非常有名的杂文,纵观古今,时空交错,上至达官显贵皇帝老儿,下至黎民百姓、饮酒品茶,那种深刻、精辟是难以一言以敝之,是作家多年生活的积累,智慧的结晶,是长期以来对历史、对社会、对人生、对人性苦苦思索,精心萃取的思想精华,读后不仅给人以强烈的思想启迪,心灵震憾,而且使读者真切地体会到作家独有的勇气、豪气、霸气和鲁迅先生的批判精神、战斗精神、牺牲精神,即敢于针贬历史的痛点、麻点,挖掘人性中最原始、最真实的欲念,慨叹岁月的无情和世间的冷暖。《柳永的沉沦》再现了一个“真情、真爱、真男人、敢写、敢唱、敢叛逆的风流才子。”作家感叹到“……在那充满着污浊、虚伪、欺骗、残暴的社会里,莫要说柳永为舞女歌妓们写词写曲,他们就是热烈的拥抱,疯狂地相爱,也是崇高的、清洁的、灿烂的。要说这就是柳永的沉沦,那么,这种沉沦太美了,太精彩了。它足使天下那些在权势和金钱的床单上进行的男欢女爱黯然失色。”在无尽的惆怅中,呼唤真善美,鞭挞假恶丑,字字血声声泪,似皮鞭似利箭,考问那些伪君子,考问那个用人机制。《怪梦录》似一部大型历史话剧,一份几千年来正义与邪恶,君子与小人,真实与谎言,民主与独裁的双方激辩录,在梦幻般的人物场景变幻中,领略到的是浩然正气,是铁的事实,多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哲理尽在这场辩论中淋漓尽致的表达了,堪称绝妙佳品!关于文学文人也有许多精彩论断。《文章憎命达》,用许许多多不凡的事例求证了这样一个道理,“苦难孕育文学”艺术之花多盛开在贫困、寂寞的土地上。《默默此情谁诉》如泣如诉,其实就是作家从文以来心路历程的表白,是作家心甘情愿在渗着血与泪的寂寞文学小路上一条道走到黑的决心书,“从向你许下终身那天起就把生命赌了进去,当愚人下地狱算得了什么。”执着于文学的情结胜似于对情人的依恋。“有你,只有你。和你一天天一步步走过了几十个春秋,心成了你的,人成了你的。”可谓孤灯伴黄卷,矢志不渝。《文人的悲哀》、《文人新考》,诙谐幽默,把聪明、倔犟、爱较真、讲天理、悲天悯人的文人分析得无比透彻,爱挑官人毛病,不会曲意逢迎,虽彻悟,“世事通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道理,就是做不出来,《另一种劣根》读出的是历代官人对文人的轻视甚至迫害的劣根。还有些短小精悍的小文章,如《说臣》、《血与火的轮回》、《说茶》、《说酒》等,文章虽“小”却是响当当的好,文中时时涌动出睿智的思想,让人感到惊奇。《说酒》通篇都精彩,文末说:“酒寓力量于冷静,寓神奇于默然……万物求新、唯酒求陈、陈年老窑的琼液,远离尘世的污染,人畜的喧闹,愈久远,愈纯正。陈酒,其色透明清澈,乃岁月之沉淀,其味平和淡雅,乃春秋之酝酿……,物换星移,日月常新,唯一坛陈酒收藏了千百年风云。酒之状如水。如水透亮无色,如水脉脉含情,如水温柔缠绵,如水文静雅爽。酒之性如火,如火直率,如火热烈,如火无畏。它集阴柔与阳刚两极于一体,是可点着的水,可燃烧的水,也是液化了的火,无色透明而又冷静的火。酒的美妙,酒的醉人,是水火相容,刚柔相依的极致,是天地间阴阳融和的大美。无度的饮酒者多是权力的无度者,贪欲的无度者,……点点滴滴的冷酒渗倒了无度的朝庭大厦……,酒的谐音为‘九’,九乃数字之极。酒到九则至美,过之则悲,则苦,则失德失天下。过九的酒则为十。十则失。滥饮必失,且记,且记”。虽通篇在说酒,但无处不是在说人,说人性。《看云》和《窗外流年》是作家进入中年后的人生体悟,这两篇佳作读之,如与先贤大师对话,如听佛家讲经,其中的来来去去,生生死死如同过眼烟云,但修行不到位的人却看不明白这一点,为名利,为浮华所苦所累,懂了心也随之沉静。
三部专集,140多篇文章,篇篇都似一首美妙动听的乐曲,除曲谱得好外,高超的演奏水平也是功不可没。也就是说,这些文章除思想深刻见长,文化底蕴深厚之外,高超的艺术手法,也使文章更具风采,突出的有五点。
过渡流畅。随便翻开一篇,便可发现那种娴熟的技法。如从《西安出发》这篇游记,文章结构起伏、跌宕,但笔锋的转换只需“一声长笛……”,“列车在隧道里穿行……把我的思考带入到……封建隧道里。”“走出宫院的大门,我们也一步步地走出了……”“走出唐人店后,我久久走不出小伙子笑谈中的……”又如《怪梦录》中,“……猛一抬头,才发现原民主剧院已更名为民主法庭……”“主席台上的审判长振振有词,听口音像是蔡京。”“一阵狂风从窗口吹进来,主席台上的人被一扫而光。”散文散文,形散神不散,如何把这些散在的素材柔和在一起反映主题,确是需要功夫的,作家用几个形象贴切的词,或简短的一句话就能把通篇连贯起来。
结尾巧妙。有的画龙点睛,有的意味深长,有的发人深省,有的警示强调。例子很多。如《西出阳关》的结尾:“酒杯,朝雨、轻尘、柳色。那是王维笔下的西出阳关,魏老师西出阳关时只有满天飞雪”。《草原落日》是讲成吉思汗的,结尾是这样“……汉高祖约法三章,唐太祖从谏如流,他们的武功虽不及秦始皇和成吉思汗,但他们深知安抚民心就是安稳天下。他们是‘知兵非好战’的英雄。”《解州关帝庙》的结尾:“二十年前的一段岁月,关羽的忠义大旗被更大更愚更疯狂的‘忠’字大旗拦腰砍断,他们以无限忠诚的面目唱忠字歌,跳忠字舞。……与宗教化、神化的关帝相比,他们是明火执仗的强盗。是忠义文化的后花园里滋生的怪胎。”《高力士墓》的结尾:“刚刚开挖的高力士墓,仿佛是包装堂皇的历史被撕裂的一个破洞。愈向里看,愈黑暗肮脏。”《文人的悲哀》结尾:“文人的悲哀,悲在无法超越孤独一步。”《寇准的沉浮》的结尾:“升是寇准,跌也是寇准,寇准的胸怀是宰相的胸怀,宰相的肚里不仅行得了社稷大船,更能消化得了个人的荣辱得失,政治磨难”。《败落的圣地》结尾:“圣地已变成了舞场和养殖场,……养殖户的老板雇了个老头看管场所,那老头就是几十年前的村支书。”《有智》的主人公有智,年轻轻的失去妻子,自己一人含辛茹苦的把几个孩子抓养大,可儿子儿媳不孝顺,羞辱可怜的老人,文章临近结尾这样写到:“昏昏沉沉中,有智看到了去世的父亲,给他买了一篮子苹果……,他急忙抱起两个孩子,从衣兜里给孩子掏苹果,可掏出的却是一颗滴着血的心。两个儿子争着吃他掏出的心,吃完一个又吃一个……”,只要稍微留心一下,会发现许多文章的结尾都很精妙,不同凡响。
语不惊人死不休。如《西北汉子》的开篇即写到:“大动荡、大组合的洪荒年代,印度半岛漂移向西北与欧亚板块碰撞的阵痛中,山与火的狂欢热恋里,天咆哮,地颤栗,喜马拉雅山拔地而起的瞬间,阳性遗传因子肩负着历史的重托孕育了西北汉子的风骨。”《草原落日》中有这样一段,“生前马背上征战,死后在战火中漂泊,英雄的灵魂如何承受得了那山河破碎、外敌入侵的巨痛。伫立在灵柩旁,我仿佛听见了在当年去甘肃、青海的途中,他愤然地向不肖子孙高喊,去取我的弯弓、牵我的战马来!!……”“一只狮子带领一群羊可以战胜一只羊带领的一群狮子。”《屈辱岁月里的大器宏声》中一段,“在屈辱的岁月里,屈辱造就了一大批不屈的文人,辛弃疾……他们是狂澜中的砥柱,是坍塌的大厦里的基石,是黑夜里的火把,是守护着民族气节的战士,是屈辱岁月里的大器宏声。”《香溪月夜听环佩》的结尾这样写道:“生长明妃的香溪,像一颗穿越时间的长钉,它钉在历史的痛点上,并渗着殷红的血。只因长钉是皇帝钉的,就有好多糊涂的人和讨好拍马者把那拔不掉的钉盖说成是画龙点睛的龙眼;把渗滴的血浆说成是紫红胭脂。他们颠倒事非,唐突历史。滚滚长江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何时能淘尽人间羞耻?”还有许多这样的段落,无法一一枚举。细想一下,只有燃烧的激情,才有燃烧的文字,这些燃烧的文字是作家积多年的认识、思考、回味,反复酝酿,内心激烈碰撞,在心灵的炼狱里锻造之后喷涌出来的思想符号,是作家对某一问题深思熟虑之后直接从胸中端出来的,所以读者每每读到这些段落就有痛快淋漓、气势磅礴之感。
巧设对话。遇到观念碰撞,内心较量之类的主题,作家能巧妙地运用对话,好似正方反方在辩论,在激烈或幽默的一问一答中,读者自然明白其中的哲理。如《从西安出发》中人妖与秦俑的对话,游客与华侨小伙的对话,《难说是幼稚》中“我”与“女儿”的对话,等等,虽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对话中保守的与开放的,正义的与非正义的,现实的与无奈的等主题思想,已越来越清晰。
诙谐幽默,举重若轻。正话反说,反话正说,沉重的话题,轻松的语言,可见作家举重若轻的文字功底。主要表现在《文人新考》、《文人的悲哀》、《柳永的沉沦》、《另一种劣根》等文章中,让读者在痛苦中咀嚼,在泪光中微笑。
后期的作品,依然意义深远,但风格迥异,变得平实、舒缓,让读者有了另一种享受,倍感亲切、从容,娓娓道来的每一个人物故事像烙铁一样烙在人们的脑海里。如《十字街头》、《黄河老人》、《捞虾的母亲》、《老屋》、《花花妈》、《有智》等,于细微处反映底层社会人民的生存状态。不用技巧可能是最高技巧,是炉火纯青之后娴熟的表达。
这几种艺术手法的运用,使得他的文章有的似雷霆万钧,有的如泣如诉,有的柔肠百结,有的诙谐幽默,意在笔先,妙笔生花,总体印象是文似风筝上天,翻飞线系人手。
通览作家二十多年来的作品,给我们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是,他的每篇文章都意义深远,苍凉悲壮,有独到见解,读后发人深省,难以平静,与时下炒的很热,过的很快,看了就忘的“休闲文”有着本质区别。诚然,人们生活节奏快,精神压力大,需要放松,需要休闲,但是,请我们不要忘记,一切可看的,可听的文学艺术作品,都属于精神产品,是有意识形态属性的。人们在这种潜移默化中,要么以史明鉴,读书明理,逐渐高尚,要么事非不分,麻木不仁,甚至走向堕落,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各色人等,万马奔腾,哗众取宠,只向钱看,又有几人能不受诱惑,气定神闲,甘坐冷板凳,带着作家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和社会良知去思考历史的、社会的、人性的重大课题?在我国社会主义经济取得举世瞩目的巨大成就面前,国人自豪,欢呼雀跃,升国旗唱赞歌,当然是爱国的表现,但是能保持清醒头脑,著文找病根谈危害敲警钟同样是爱国,而且是更真诚,更热切,更无私的爱国,后者的言词激烈,情绪激昂,悲天悯人就显得更加可亲可敬。
读他的文章不难发现,没有阿狗阿猫、花花草草,没有无病呻吟的痛苦状,他思考的都是宏大的深刻的社会问题。在他的文章中,不见儿女情长泪,难觅风花雪月情。有的是对社会、对人民的殷殷之情,对民族对社会进步的关注之情。
人常说作品、文品、人品这三品密不可分,确有他的道理。见不到他的人,只能从作品中品他的文品,感受他的人品。我有幸与作家共事多年,在工作中耳闻目染,对他的脾气、个性、为人、嗜好有诸多了解,更加印证了这三品的内在联系。
他惜时如金,烦人打扰。有重要的事说事,没重要的事三言两语走人,不接待闲杂人等,没时间闲言碎语家长里短,不唱歌不跳舞,不串门子不打牌。有人会说,那不是苦行僧式的生活吗?是的,无所为必有其所为。人一生能利用的时间真是太少,不说少年懵懂无知,成年结婚生子,中年扶老携幼,还要工作,就是平常的迎来送往也占去了不少宝贵时间,我佩服他的勇气和“无情”。就像他在自己的《守拙斋》里说的,一道小门“隔绝了一尺之外的炎凉与乖巧”。他把挤出来的时间用来学习、研究、创作。创作是孤独的,“孤独是文人独有的待遇”(《文章憎命达》语),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也说过,“写作在最成功的时候是一种孤寂的生涯,一个在稠人广众之中成长起来的作家,自然可以免除孤苦寂寥之虑,但他的作品往往流于平庸”。我们的作家宁愿守着这份孤独潜心创作,也不愿在官场上,酒场上,石榴裙下忙应酬。
他结交贤达,却不巴结奉迎权贵。在他的朋友圈中,不乏党政要人,富商精英,在别人看来地位显赫的人常来拜访他,不见他回访别人,见了领导不会阿臾奉承,不会笑脸相迎,正如他在《文人新考》中说的:“遇见官人他们本能地想着自己的人格。怎么也调动不起敬仰之容,忠诚之情。”在职务升迁,决定去留等人生重大时刻不启用现成关系,不找任何人说话,更不低声下气去求人。真乃君子做事坦荡荡,腊梅傲立风雪霜,没有傲气,但有傲骨。他不受名利羁绊,视富贵如浮云。他抛开这一切,为的是雕刻打造自己的作品,正因为如此,他的作品才成为精品、极品,也许仕途坎坷,但却是文坛的一条硬汉,一条目光敏锐,敢说、敢写、敢为的硬汉。
一个特别的人,必有特别的见解,特别的贡献,三部专集沉甸甸的。书的分量其实也是人的分量。
他多次参与“五个一工程”作品的评选活动,自己的作品却不参评,也从不参与社会上流行的百家经典,名人大全等虚头一类的活动,不给自己头上戴那些耀眼的,也许是拿钱买来的光环,对自己的文章、几本专集称“速朽的文字”,但在字里行间读者感到的是文学作品的永恒价值,即不以物换星移而衰减,不以时代变迁而跌落,我们坚信,读者是上帝、是评判,是一切文艺作品优劣的终极裁判。
他就这样守着清贫、守着寂寞,不忠于世俗,却无负自己良心。他,用心写文章,用情写文章,写真事,写真理,因为他是一个真实的人,一个勇敢的人。看完他用血和泪铸成的文章,你会感到他是一个非常值得敬佩的人。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还会有这样清纯的人,清纯的文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滴滴汗水铸丰碑。他的文章不断地在各大报纸、重量级刊物上发表,在网上发表。有文学爱好者把有关作品在网上排了个名次,季羡林先生首位,畅岸 (即梁长安)先生的《西出阳关》为第二,他的作品多次被拍成电视短片,有的作品大段大段的被搬进广告词,我们为他激动,而他依然波澜不惊地创作着、生活着。
我们相信,真正的好作品、传世佳品是经得起时间和实践检验的,它像那种美酒越陈越香,定会香飘海内外。